小說:amp;lt;鄉(xiāng)局級amp;gt;
鄉(xiāng)局級
一
關永強在上八里當了八年副鄉(xiāng)長，不或之年才調進城里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上八里是一個三千多口人的山區(qū)小鄉(xiāng)，經濟不發(fā)達的明顯標志就是一鄉(xiāng)的路爛，全部是石頭蛋鋪成，凸凹不平，偏偏鄉(xiāng)里的車是一輛幾乎沒了減震的破吉普，每次回家都顛得蛋子疼。回到家等急了的媳婦餓狼一樣撲上來，嚇得關永強連連告饒，高低辦不成事。“八年抗戰(zhàn)”把關永強折騰得筋疲力盡，也把他身上的銳氣折騰得精光吊蛋。回城幾年了有時候端起碗還往地上圪蹴，把個媳婦心疼得真掉淚，發(fā)誓下輩子都不讓關永強當這破官了。關永強也很迷戀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幸福生活，心說熬到五十一二，從副局長位置上退下來，這一輩子就算劃上句號了。把當官看淡之后，關永強輕松了許多，也幽默了許多。關永強最大的幽默就是講段子，最經典的段子就是一個賣豆腐的老漢想當官的事。說，某村有一個賣豆腐的老漢，因家里祖輩沒出過當官的，連個生產隊的保管員都沒出過，就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生老大前，每次跟媳婦同房，他都在自己的那個東西上用記豆腐賬的圓珠筆工工整整寫上“村長”二字。生老二時寫的是“鄉(xiāng)長”，到了老三就成了“縣長”。這個段子每次都讓人笑得噴飯。關永強還根據在場者的不同身份隨時改變豆腐老漢的書寫內容，什么“派出所長”“工商局長”不一而論，搞得不亦樂乎。可是最近關永強卻突然嚴肅了許多，一連幾個飯局，大家都期待著，關永強卻講起了別的段子。
關永強的變化，源自一個消息，一個來自局長老宋的消息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那天一上班，關永強被宋局長叫到辦公室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宋局長以前當過關永強的小學老師，幾年前又把在下面當副鄉(xiāng)長的關永強要到文化局做了第一副局長，對關永強可說有知遇之恩。關永強在宋局長面前永遠是一幅小學生模樣，倆人出差，別說拎包倒水，連宋局長脫下的襪子都替他洗了。這可不是裝的，關永強從內心把宋局長當長輩看待，見了宋局長的愛人他可是叫嬸的，自覺低了一輩。這在單位里是不多見的，正副職之間一般以弟兄相稱，不是貼心貼肺的關系，很少這樣的。一進門，未等宋局長正式談話，關永強就麻利地給他泡上一杯龍井，又調試了一下空調，然后才在宋局長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
宋局長端起茶杯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一邊噗噗吹去杯口浮著的茶葉，一邊漫不經心地問：“最近沒有聞到什么味？”
關永強一怔，宋局長說的是行話，這個味就是指縣里在調配干部方面的動靜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關永強輕輕搖搖頭，他確實沒有聽到什么消息。
宋局長“哎”一聲，有些不滿關永強的遲鈍，“永強啊，不是我說你，在這方面的敏感性太差了，人家都開始行動了你還……我可告訴你，這次是大動，按年齡劃分，一刀切，正局五十二，副局四十八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到年齡的都得像黃瓜把一樣，咔嚓——”說著，宋局長舉起他胖胖的拳頭，以掌代刀在空中重重地切了一下。關永強心里不由格登一下，以往都是正局五十四，副局五十二，今年怎么變了？四十八切下來是不是太年輕了，這么早就去小山上打太極拳，要打多少年呀！關永強被這個消息弄得心里很不舒服。
“你今年多大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四十六，屬鼠的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這就嚴肅了，這就嚴肅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宋局長抿下兩口茶，有些替關永強著急。關永強起身要去續(xù)水，宋局長擺手制止他，“不過，組織部門還給你們留了一線希望，副局可以升正局嘛，這樣就能再干上幾年。日他個哥，就是幾率太小了。到時候我可以往上推薦你，成與不成，全在你自己的活動能力啦。我的年齡早到限了，縣里一直拖著不換，我算白撿了一屆，早就心滿意足了。我放心不下的，是你呵。”
關永強使勁地點了點頭，宋局長說的話他信，他知道宋局長是實心實意想把位子傳給他的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幾年來的淡泊被這個消息一下子掃光了，關永強壓低聲音問：“那您說，我都該找哪些人去活動？”
“這不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副局長和副鄉(xiāng)長的任用，每個常委都有發(fā)言權；各鄉(xiāng)鎮(zhèn)各局委一把手的任用，可得由縣長書記說了算，人大主任也行，他要破開老臉保舉一二個，還是不成問題的。這些人，你真要放倒一個，事就能成八九。”
關永強馬上想起一個人，心里不由一喜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他還要往下問一些枝節(jié)，門簾一響，財務科副科長趙飛飛裊裊婷婷閃了進來，“宋局長，您找我？”
宋局長原本灰沙沙的眼睛頓然明亮起來，示意趙飛飛坐下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趙飛飛不肯坐，端起宋局長的茶杯去續(xù)水，又給關永強接了一杯。趙飛飛用的香料過重了，咯噠咯噠來回走動帶起一股子香風，關永強是過敏性鼻炎，馬上咳嗽起來。這時趙飛飛眼尖，發(fā)現(xiàn)宋局長肩上落了兩根白發(fā)，伸出纖纖細手捏起兩根白發(fā)讓宋局長瞧，那樣子好像在地上撿到了兩根銀針，寶貝得不得了。宋局長一雙小眼瞇瞇笑起來，“老了老了，頭發(fā)都白完嘍。”
見宋局長對“一刀切”沒了興趣，關永強適時退了出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二
關永強的仕途，是從到縣委宣傳部幫忙開始的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之前他和媳婦付小燕都在縣六中教書，過著那種熙熙攘攘、晨昏難分的校園生活，并無任何奢想，做好了一輩子跟黑板擦打交道的準備。
“幫忙”這個字眼，在當?shù)厥怯幸欢ㄌ厥夂x的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通常是縣委縣政府哪個口缺人了，就到下邊物色新生力量，物色好了卻不一下子調進來，先借來用著。名曰“幫忙”，實際上就是調動的前奏。類似于現(xiàn)在的試婚，合適了領結婚證，不合適拉登。不過也有真正幫忙的，比如縣里來了階段性任務，成立什么“扶貧辦公室”、“雙創(chuàng)指揮部”，會從下邊抽一批人來幫忙。這種幫忙是毫無意義的，熱勁一過，辦公室一撤，他們就從哪里來再回哪里去。這是真正的 ，沒有牽掛的那種。物色“幫忙”的對象，一般是從德才出發(fā)，要模樣有模樣，要口才有口才，要筆桿有筆桿，所謂人尖中的人尖。這就需要去認真篩選，跟糧站收購花生一樣，過一道篩子又一道篩子，小仁癟仁自然漏下去，留下的是大仁飽仁，能賣個好價錢。但很多時候卻不是這樣，關系和人情到了，一切都變了味。因此縣委縣政府每天上班的人潮中，總是不乏歪瓜咧棗，要模樣沒模樣，布置個工作落實個任務嘟嘟囔囔，別說精干，簡直就是草包加笨蛋。但因為有關系撐著，這些歪瓜咧棗卻在縣委大院扎根發(fā)芽，頑強地生長起來。
關永強是在教育系統(tǒng)的一次演講會上被宣傳部長梁實發(fā)現(xiàn)，并當作人才借到宣傳部理論科幫忙的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關永強可不是那樣的歪瓜咧棗。當年的關永強俊美異常，像一棵楊樹一樣挺拔。又多才多藝，會吹笛子彈吉他，還是市攝影家協(xié)會會員。工作起來也是有板有眼，口齒流利，思路清晰，對基層不拿腔拿調，頗具親和力。關永強的到來，使縣委大院的同齡女孩們眼前唰地一亮，緊接著進入了集體失眠階段，不少人開始退親，紛紛跟男友提出分手。關永強英氣逼人，讓這些女孩子膽怯，她們見了關永強腿就發(fā)軟。統(tǒng)戰(zhàn)部那個小閆，在樓梯口跟關永強走了個頭碰頭，關永強出于禮貌主動跟她打招呼，小閆卻一下子臉紅脖粗，像吃魚被卡住了一樣。關永強走遠了，她想上樓卻怎么也邁不動步，而她的褲角卻在往下滴水，腳下濕了一大片。還有一次，機關組織上山植樹，組織部管檔案的小宋走在關永強前面，因為前天下雨山路很滑，小宋忽然一個踉蹌，眼看就要倒下來時一雙手臂扶住了她。小宋睜眼一看，自己竟然躺在關永強懷里，她一激動，“噢”地一聲，當場就昏過去了。
這些女孩大都是有來頭的，要么爹是副縣長，要么舅是局長，找她們做老婆關永強的仕途就不用自己考慮了，一切都會有人替他打點的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但是關永強并沒有為之心動，當時他正跟付小燕處在熱戀階段，難分難舍的。“真正的愛情比金石堅……”倆人讀著普希金的愛情詩一路走來，曾經山盟海誓，追求的是?？菔癄€般的浪漫，金錢、官運在他們眼中一文不值。
有時付小燕也來宣傳部找他，付小燕離開的時候，并不知道身后有那么多眼睛從不同的窗戶后面射過來，對她充滿了嫉妒、敵意和不屑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付小燕要是看見那些眼睛，她一準會嚇得跌幾個跟頭，夜里也會做惡夢的。
三年之后，領導開始研究關永強幾個人的去留問題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梁實就是在這個時候跟關永強談話的。人到中年的梁實拾掇得干凈利落，經常是一身西裝套裙，經常是發(fā)髻高挽，走路如行云流水，很有韻味。氣質非凡的梁實非常注重學養(yǎng)和提高，同時讀了兩個碩士。梁實是絕對不同于縣里那些風風火火多多少少帶點潑婦的女干部們，她溫文爾雅，含而不露，處理問題卻釘是釘，卯是卯，很有卓見。縣長書記都不敢小覷她。梁實直截了當提出讓關永強做她的侄女女婿，她的侄女就是組織部的小宋。梁實聲音不高，卻很有穿透力：“我的侄女給你寫了滿滿一抽屜信，我都帶來了。小姑娘尋死覓活的。”梁實把一摞信攤在辦公桌上，又說：“得不到你，我真擔心她的神經會出問題。”作為宣傳部長的梁實可以說是苦口婆心了。
關永強很不安，但在個人問題上，他卻一點也沒有動搖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他說，他要是拋棄付小燕，付小燕肯定會割腕自殺。付小燕是個浪漫入骨的人，不止一次跟他提起，她很欣賞《百年孤獨》里克雷庇斯的死法，將兩只手腕割破插入一盆安息的香水中……在感情方面她是說得出做得到的，這點關永強深信不疑。
梁實沒有再說什么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沉默了一會兒，關永強提出告別。等關永強快走出門的時候，梁實叫住了他，“宣傳部這次進人只有一個名額，你和辦公室的小曹表現(xiàn)都不錯，我很為難。你再考慮考慮吧。”
關永強心里一震，他聽出了話外之音，但是他沒有回頭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三
那天，從宋局長辦公室出來，關永強回到自己辦公室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通信員小明一閃身跟了進來。關永強本想梳理梳理自己的思緒，誰知思緒還沒展開卻被打斷了，又一想這也不是在局里思考的事，就問小明有啥事。
小明倒很直接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也有些激動，臉上沁出一層汗，紅彤彤的，說話結結巴巴：“關……關局長，宋局長退二線后是不是你當一把手？到時候能不能別換通信員，還讓我……侍候你？”
嘿，這小子說話也太大膽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關永強有點生氣，又一想，一個農村娃，初中都沒畢業(yè)，還能要求他多有涵養(yǎng)？不過，下屬這樣跟自己說話，實在是無禮。關永強的口氣還是有點生硬，問小明：“你咋知道宋局長要退二線？組織部你有親戚，還是你爹是縣長？”
小明不好意思起來，撓撓頭，嘿嘿笑，“你沒看，宋局長這兩天開始坐小車上班，他都不怕影響不好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宋局長又名宋胖子，身上的肉亂七八糟地瘋長，屬于那種喝涼水也生膘的人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一到夏天，兩腿窩兩胳肢窩就被汗水漬爛了，天天洗天天上撲粉，苦不堪言。宋局長的家離局里也就一里多路，可這一里多路走個來回，宋局長的大腿窩就能被磨爛。于是宋局長便坐小車上下班，小車里有空調好多了。誰知局里卻有人寫信到處告狀，列舉了宋局長十大罪狀，其中一條就是搞特權：幾步遠的路也要坐小車，這是人民的什么狗屁公仆！弄得宋局長心里很窩火，一咬牙，干脆一年四季騎著自行車上下班，省得再讓人磨牙。
現(xiàn)在宋局長居然不怕影響，又開始坐小車上下班，連局里的臨時工小明都看出來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關永強覺得宋局長批評得對，自己的敏感性太差了。自己真的放下一切了嗎？四十八歲真被切下來，自己能干點啥呢？自己會干啥呢？到時候女兒大學正好畢業(yè)，她上的是“三本”，找工作肯定麻煩，自己無職無權又無錢，怎樣幫女兒？這時，小明還在眼巴巴地看著他，等他的回話。關永強心說這承諾可不敢隨便給小明，小明還是個小孩，一轉身就會到處嚷嚷，全局的人馬上都會知道他關永強惦念著局長的位子。那樣的話，就等于自己把自己賣了。到這時關永強已經徹底否定了自己的淡泊，他要爭一爭，轉成正局，五十二退下來，女兒的事還能辦不徹底？四十八退下來又怎樣，誰還能表揚你一番再給你發(fā)一筆獎金！退也是白退！
小明見關永強不吭聲，就找機會表白自己，“關局長，你也見了，我咋侍候宋局長的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俺爹交待我了，對局長要比親爹還親！”
小明確實勤快，也有眼色，宋局長的辦公室和臥室讓小明拾掇得一塵不染，大理石茶幾凈得能照見人影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去會議室開會，幾個局領導屁股剛挨座，每人面前就多了一杯熱氣裊裊的茶水。宋局長從外面回來，一下車，小明就挑開門簾等著他了。一次宋局長住院，小明端屎端尿，比宋局長的兒子還兒子。宋局長有個毛病，大便拉不干凈，褲頭上老沾一些東西，老婆都討厭他。那次住院之后，他就毫不客氣地把洗褲頭這項光榮任務交給了小明。第一回，小明惡心得直吐，可他還是堅持了下來。小明確實有他的優(yōu)點。
想起這些，關永強不由笑了，“小明呵，你的表現(xiàn)我還不清楚？我要是能當縣長，也準帶你去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關鍵是，當成不當不成局長，可不是咱倆說了算呵。”
小明一顆心放進了肚里，開始醞釀如何在未來的局長跟前表現(xiàn)自己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他壓低了聲音，嘴巴快拱到關永強的耳朵上，“朱局長已經開始跟你爭了，我聽見他給市里組織部一個戰(zhàn)友打電話，說的就是這檔子事。”關永強聞到一股難聞的味道，小明有口臭，他不由屏住了呼吸。小明卻把嘴巴拱得更近了，聲音小得像蚊子，“朱局長不是個正道東西，我見他跟一個女的在屋里親嘴……”
關永強強忍住呼吸，有人說過越是有口臭的人跟人說話越喜歡往別人臉上拱，這話還真不假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四
副局長朱明生跟宋局長尿不到一個壺里，全局上下都知道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朱明生是個粗人，喝了酒敢吆喝著“宋胖子”拍桌扔板凳，宋局長對他就憷了幾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但朱明生腦子簡單，給了宋局長和關永強很多贏他的機會。倆人往往略施小計，就能讓朱明生順著桿子往上爬，爬得高高的最后叭嘰一下掉下來。比如分工方面，財務和辦公室歸一把手，關永強分管業(yè)務，就是文藝科和下面幾個二級機構，朱明生分管紀檢、宣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孰輕孰重。朱明生有意見也不好說，人家關永強本科畢業(yè)，還從市攝影家協(xié)會會員轉成了省攝影家協(xié)會會員，縣拔尖人才，自己大老粗一個，拿啥跟人家爭？明知宋局長偏著關永強也沒辦法。朱明生卻因此產生了一個錯覺，認為只要是給關永強的事肯定是好事，自己擠破頭也要爭。宋局長看出來了，心里暗笑。縣里再有臨時任務，什么扶貧奔小康，到鄉(xiāng)村發(fā)展沼氣工程，植樹修渠，還有一些概念模糊的工作，宋局長就在班子會上強調工作的重要性，十分十分的重要，然后點名讓關永強帶隊去。這時朱明生一準會站出來跟關永強爭任務，宋局長卻咬著不松口，堅持認為關永強最合適。越這樣，朱明生越急，不惜拍桌扔板凳，瞪著猩紅的眼睛叫喊著“宋胖子”，最后終于爭了下來。誰知下去一落實，才連呼上當。
朱明生當過幾年兵，復員后在縣委宣傳部開車，仗著老子當過縣委副書記，誰都不尿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當時宋局長剛從學校抽到新聞科幫忙，還是宣傳部一個臨時人員，朱明生便不把他放在眼里。有一回，宋局長的母親生病住院了，出院的時候他跟副部長請示了一下，用部里的車送母親回老家。部里也就兩輛車，部長一部專車，其他副部長和各科室伙用一輛，就是朱明生開的那部。部里的事一大堆，一直挨到天黑車才回到部里。宋局長賠著笑找到朱明生，“朱師傅，辛苦您了。”誰知朱明生哼一聲，把白手套扔進車里，呼一下關上門走了。硬生生給宋局長撂下了。
從此兩人就結下了梁子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這次換屆，朱明生四十七歲，升不成正局一年之后就得像黃瓜把一樣切下來回家等著抱孫子，他比關永強還急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他知道宋局長肯定給關永強用勁，自己不豁出去是不中了。朱明生把準備給兒子結婚用的五萬塊錢從銀行取出來用報紙包了，塞進一個大牛皮袋里，然后就火急火燎地上市里找他的戰(zhàn)友。
戰(zhàn)友在市委組織部干部科當科長，是一個說話很有份量的人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他念及戰(zhàn)友之間那份情誼，沒有收朱明生的大牛皮袋，但卻把事攬了下來。他說你們的縣長是從我們組織部出來的，當年俺倆一個辦公室，交情不錯，我推薦的人他會考慮的。朱明生聽得兩眼放光，“那你可得多給他說叨說叨。”
過了幾天，戰(zhàn)友打電話讓他到市里去一趟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朱明生屁巔屁巔去了，還抱著那個牛皮袋子，對戰(zhàn)友說，“你不收下來，我心里總覺得不踏實。”戰(zhàn)友笑了，說我已經跟你們縣長說過了，估計有戲，下一步就看你的了。他指著那個牛皮袋子說，“這回它派上用場了，你把它用到該用的地方吧。”最后分手，戰(zhàn)友又關照他一件事，這一段時間一定要注意影響，特別是班子之間的團結問題。
朱明生去找縣長，仍然抱著那個牛皮袋子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縣長笑笑，在牛皮袋子上寫下朱明生的名字，隨手扔到了一邊，動作嫻熟之極。朱明生見了就在心里罵，當縣長就是好，換屆一回，狗日的就成百萬富翁了。他知道縣長的脾氣，答應人家的事鉆天拱地也要辦成，辦不成也不讓人家破費。他在牛皮袋子上寫下朱明生的名字，是打算日后辦不成事退還朱明生的。縣長的信譽使朱明生格外激動，心說但愿不要給我退回來。臨走的時候，朱明生忍不住啪地給縣長敬了一個軍禮，“請首長多費心。”一緊張，竟把縣長家當成團部了。
望著憨態(tài)可掬的朱明生，縣長笑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他喜歡跟這些沒有心計的人打交道，尤其是從部隊下來的大老粗。跟他們打交道放心，即使出了事他們也很少往外咬人。
朱明生知道自己離大功告成不遠了，就有點春風得意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一得意，每天都想整兩口喝喝。喝了酒也不鬧事，對宋局長和關永強畢恭畢敬，班子會上再不跟宋局長紅臉了。宋局長快不干了，就想把積攢的事一個個解決了。首先是進了兩個人，手續(xù)直接辦了進來。要擱平時，朱明生非給他鬧一番，最低也得捎帶給朱明生辦一個指標。這回朱明生卻一點牢騷都沒有，還親自跑人事局給這倆人辦手續(xù)。朱明生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宋局長心里反而很不踏實，琢磨來琢磨去也不知道啥原因，心說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直到有一天縣長找他談話，談到他的接班人問題，他才如夢方醒。
回來說給關永強，關永強霎時出了一身冷汗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五
和梁實談話之后，關永強做好了離開宣傳部的準備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果然，他們的去留問題很快決定了，小曹的調動手續(xù)已經開始辦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關永強收拾抽屜里的東西，是公家的放在一起，是自己的都裝進了旅行包。他養(yǎng)了一盆文竹，已是枝葉茂密，幾乎遮住了半個窗戶。這盆文竹的去留讓他犯了難，帶走吧人家肯定要笑話他小氣，不帶走實在放心不下，恐怕他們慢怠了它。文竹受不得一點委屈，心情不好馬上就會絕食，變得形銷骨立。最后他決定把文竹留下，他覺得自己和文竹很相似，都應該多經歷一些風風雨雨才能堅強起來。一切收拾妥當，單等領導找他談話。領導談話肯定是免不了的，無非就是一些安慰，就像小時侯大人打了你再給你揉揉不讓你哭一樣。
一聽說關永強可能再回六中教書，付小燕高興得像個少女一樣又蹦又跳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付小燕見關永強沒有留在宣傳部非但不沮喪，還天天一大早起來就搖頭晃腦地背吟《論語》里的篇章，知道關永強心里有自己，于是就拼命奉獻自己。倆人常常天不黑就關上門， 一個燕語呢喃，一個狂風驟雨，把一個個黃昏折騰得憔悴不堪。隔壁那個單身女教師終于忍受不住，顧不上再挑三揀四，匆匆把自己嫁了出去。
那一段時間，宣傳部他也不常去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人家都不要自己了，自己還傻呵呵地賣力，做人做到這個份上也太賤了。況且，科長也同意他先回家等著，科長還私下里透露給他，不會讓他在宣傳部白出三年力流三年汗，回六中以后肯定不用再教書了。關永強知道，這就是打了你不光給你揉揉，還給你一個餅干。組織上是大人，他是小孩，小孩挨了打，大人總要哄的。
賦閑在家的那段日子，關永強除了在付小燕身上折騰，另一件事就是在廚房上下功夫，他的廚藝因此大長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那天快晌午的時候，他正在廚房配菜，剛摘的新鮮絲瓜，他打算做一桌絲瓜宴。這時門崗來叫他接電話。關永強扔了圍裙來到門崗，是教育局人事科打來的，“關鄉(xiāng)長，恭喜你了！”
“開什么玩笑，還關縣長呢？”在宣傳部幫忙這幾年，跟人事科幾個人打得爛熟，說話也就不分個里外反正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對方鄭重通知他，明天八點讓他去政府禮堂參加任職宣布大會，到時候啥就知道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就這樣，關永強當上了上八里鄉(xiāng)副鄉(xiāng)長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關永強去理論科取自己的東西，科長告訴他，為了這個副鄉(xiāng)長，梁部長在常委會上跟組織部長紅了臉才給他爭下來。報到的前一天，關永強去梁實辦公室告別，關永強感激的話剛說了一半，梁實擺手制止了他，“你的思想成熟，有才干，適合早日走上領導崗位。好好干吧，到基層和在宣傳部不一樣，一定要務實。”關永強還想說什么，又有人來找梁實，梁實已經站了起來，沖他伸出手：“關鄉(xiāng)長，你是咱宣傳部走出的人，一定要給宣傳部爭光啊！”
梁實的手伸得很有氣勢，聲音和臉上的表情一片陽光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關永強心里一熱，眼睛猛然潮濕了：這是一個心胸多么寬廣的女人啊。
關永強上任后一直心存感激，想著如何報答梁實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送錢吧，自己囊中羞澀，仨核桃倆棗的，還不夠丟人。請吃吧，人家宣傳部長啥沒吃過。他還想過送梁實一副字畫，又一想，自己搞到的字畫無非是市里縣里這些自命非凡的書畫家的作品，誰稀罕呢？正在他舉棋不定的時候，傳來一個消息，梁實要調走了，到鄰縣當縣長。關永強那幾日急得茶飯不思，嘴上都起泡了，這時付小燕給他出了個主意：“要不，買一身時裝送她？”
再想不出其他法子了，關永強只好和付小燕專門往市里跑了一趟，花1000多塊買了一身三件套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正是這身三件套，讓關永強認識了一個嶄新的梁實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六
朱明生又找了一次縣長，用縣上的一句土話說，就是多燒燒底火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朱明生沒有空手去，將一只首飾盒子放在茶幾上。縣長的眼睛盯著電視，對那只首飾盒子視而不見。縣長話不多，臨走時緊緊握住他的手：“明生啊，組織上會考慮你的，會給你壓擔子的，你要有充分思想準備啊。”
朱明生精神倍增，仿佛喝了興奮劑一樣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一高興就又喝多了，喝多了就把小明叫到辦公室給他服務。一會兒上街給他買一個西瓜，一會兒又給他找關于這次換屆的紅頭文件，把小明支得跟個兔一樣跑來跑去。最后，他讓小明站在跟前聽他訓話，無非是一些年輕人多出點力，回家孝順老人什么的。朱明生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他把自己當成未來的局長了。訓完話，他問小明：“你覺得我這個人咋樣？”
朱明生想聽一聽自己在下屬心目中的印象，群眾基礎咋樣，小孩嘴里掏實話嘛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小明歪起腦袋想了半天要張嘴說話，朱明生趕緊支起耳朵。小明很認真地說：“朱局長你喝了酒一個眼大一個眼小。”
嘿嘿，朱明生這個氣，抬起腳就踹了小明一下，讓小明滾蛋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朱明生也是喝糊涂了，這一腳踢得不是地方，正好踢在小明蛋子上，小明疼得呲牙咧嘴，咝咝直抽冷氣，他捂著下身挪了出去，眼睛里淚花花的。
小明來找關永強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委屈得噼哩叭啦直掉淚珠子，“X 他媽，哪不好踢，偏偏踢老子的蛋子，我還沒談女朋友呢，踢壞了，俺家不絕后了？”
望著小明的樣子，關永強忍不住想笑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小明就埋怨他：“關局長你還笑哩？你還不快點當局長，替我撐腰。”關永強還是忍不住，一邊笑一邊對小明說：“到時候說不定人家朱局長就成一把手了，聽說縣長都點了頭。”
小明一聽，不捂蛋子了，又要往關永強臉上拱，關永強用指頭頂住他的胸，讓他坐到對面的沙發(fā)上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小明屁股搭著沙發(fā)，身子盡力傾過來，“關局長，你想不想整他，我有他的證據。整倒他，當局長？當王八去吧！看他還敢踢我的蛋子！”
關永強不相信小明手里會有朱明生啥證據，無非是偷聽他打電話，或見啥人進過他屋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誰知小明說出來，關永強竟大吃一驚。這個朱明生，看是個大老粗，粗黑拙笨的，卻也敢做出這等事來。關永強不由心里一陣竊喜，臉上卻很平靜，安插小明：“這事只限于你我知道，不要再對任何人講。”
小明不解，“咋，你還想替他保密？我都想貼他的大字報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關永強笑笑，說你懂個屁，你那樣做，只會打草驚蛇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小明站起身要走，眼巴巴看著關永強，“關局長，你可不能手弱，他要當了局長，說不定敢踢你的蛋子。”
關永強忍不住笑起來，笑了一半他忽然不笑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小明的話像一塊石頭一樣扔到了他心口上。
關永強沉思了很久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一直到辦公桌上的煙灰缸里的煙頭滿得直往外掉，太陽也從窗口撤退出去，關永強才把最后一顆煙頭捺進煙灰缸，下定了決心。關永強的臉色灰撲撲的，很難看。
他拿起話機，拔通了占城鄉(xiāng)黨委書記曹大輝的手機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七
第二天，關永強驅車前往占城鎮(zhèn)，他沒有用局里的車，而是一個親戚的私車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曹大輝就是當年和他一起在宣傳幫忙的小曹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當時兩個人好得恨不得割頭換項，用曹大輝的話說，除了老婆，啥東西都伙著用。當時決定曹大輝留在部里，關永強一點妒意都沒有。那時組織部也有幾個年輕人在幫忙，為了留下來爭得頭破血流，打小報告、寫匿名信，甚至不惜出錢找黑社會把對方打成了腦震蕩。關永強和曹大輝卻坦然相處，曹大輝還主動找梁實，提出自己回去讓關永強留下來。兩個人的心胸和友情在縣委大院一時傳為美談。關永強望著窗外黑扎扎的玉米地，心里淡然一笑：那份純真再也回不來了，一切都到了真槍實彈的時候了。
曹大輝留在部里又鍛煉幾年后才下占城鄉(xiāng)當副鄉(xiāng)長，比自己任職晚卻比自己進步快，人家這個黨委書記都干了整整一屆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關永強心里不由輕嘆一聲，如果梁實還在縣里，那么自己……他又想起了梁實，想起了那個他從未經歷過的近乎淫蕩和瘋狂的夜晚。
……三件套打好包，關永強拎著去找梁實，“千里送鵝毛，禮輕情誼重”，他想起了這句古老的格言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梁實的調令還沒下，她仍在堅持站好最后一班崗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那天她接待了一個檢查組，從早上七點一直到晚上十點才結束。梁實太累了，她決定洗個澡就住在縣委賓館，不回家了。司機和秘書都走了，梁實拿了服務員給她的鑰匙準備上樓，一天的疲憊加上晚飯時喝了幾杯干紅，頭有些發(fā)暈，開電梯門的時候她不由趔趄了一下。這時，一雙手扶住了她，梁實扭頭一看：“小關，你怎么來了？”
電梯開了，倆人踏了進去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關永強告訴梁實，說等她一天了。梁實很感動，到屋里再說，到屋里再說。
三件套抖露出來，上身是一件碎花藍底的七分袖淑女裝，下身一條及膝長裙，還有一件純棉緊身內衣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梁實見了，像個小女孩一樣歡喜起來，在身上一件件比劃起來，問關永強：“這么新潮的款式，我能穿出去嗎？”不等關永強回答又說，“一個男人家，虧了你這么有心。不行，我今天非得試試。”她拎著三件套進了套間，步履緊湊，難以掩飾心中前所未有的激動。
再從套間出來，梁實已經不是白天的宣傳部長了，一個真正的女人出現(xiàn)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關永強首先看到了一截豐滿白凈的脖子，一句古詩不由冒上心頭，“鬢垂香頸云遮藕”。接著他就看到了那雙水汪汪掩藏著風與火的眼睛，那雙眼睛繼而變得迷離和多情起來。關永強心頭不由一驚，付小燕每次和他做愛前都是這種信號在閃。關永強站了起來，囁嚅著：“梁部長……我走了——你早點歇吧——忙一天了……”
梁實撲哧笑了，拽住了關永強的手，“嫌我老是不是？”梁實一只手牽著關永強，一只手緩緩解開了上衣的扣子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關永強眼前一亮，他又想起一句詩，“粉著蘭胸雪壓梅”。他很驚訝，梁實近五十歲的人了卻擁有如此細白光滑的皮膚。關永強清楚，自己再拿著夾著就是不懂事了。
那一夜，關永強別開生面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那一夜，關永強一直被動著，他第一次知道，進攻不僅僅屬于男人，女人也可以擔負起主攻任務。剛開始的時候他還納悶，女人是赤手空拳的啊。但他馬上驚訝起來，他看到了屬于女人的武器。女人的武器那么獨特和新鮮，他的魂魄被那件武器吸走了，忍不住呻吟起來。他的呻吟反而使女人的武器更加牟利。那一夜，時而花香彌漫風和日麗，時而風折蓮蓬電閃雷鳴。衛(wèi)生間的聲控燈一會兒被喚醒，一會兒被喚醒，明滅多次，最后不堪其負，居然爆了。那一夜，關永強如一葉小舟被放進一片幽湖之中，溫潤潮濕的湖水包圍了他，他聽到了一種聲音，一種來自湖水深處的聲音……他萬萬沒有想到，梁實竟這么“色”。
關永強第二天醒來，見梁實已經穿戴整齊，一個氣質優(yōu)雅、穩(wěn)重大方的宣傳部長又出現(xiàn)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昨夜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場夢。梁實豎起手指像在 臺上作報告一樣，鄭重地告訴關永強，以后不要再找她了。“你要學會遺忘！”梁實丟下這句話就忙著應付檢查去了。
梁實調離前的最后一件事，把付小燕從六中調進了縣人大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她根本沒有跟關永強打招呼。
八
關永強的車一進占城鄉(xiāng)政府，曹大輝就從辦公室嗒嗒嗒跑出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倆人的見面禮不是握手寒喧，而是用拳頭說話。曹大輝照關永強左肋一拳，“不在城里摟你的花滴滴，跑我這茅草窩來干啥？”
關永強疼得呲牙咧嘴，也回了一拳，打在曹大輝肩上，“狗東西，聽說你在占城鄉(xiāng)當了布花施者，抬頭望一望，村村都有丈母娘，樂不思蜀了！”說著，關永強右手搭在額頭上，假裝了望起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哈哈哈……”曹大輝抱了關永強的肩往辦公室走，低聲說：“咋樣？給你找個村姑，絕對的綠色食品，環(huán)保型的，換換口味？”他又扭頭沖一邊站著的辦公室主任吼：“去叫伙房燉一鍋狗蛋，再來幾碗狗鞭，中午不把關局長整趴下不罷休！”肉狗養(yǎng)殖是占城鄉(xiāng)一大產業(yè)，縣里的頭頭腦腦們都喜歡這里的狗蛋狗鞭，曹大輝也因此落下個好人緣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落座后，關永強攆著曹大輝剛才的話往下說：“這次來，還真是讓你幫我找一位村姑的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哦，關局長也食人間煙火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有沒有目標？”
“占城鄉(xiāng)有個三小營村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哦，不錯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三小營學校有個女教師叫馮愛琴……”
“這就是你的小村姑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關永強不置可否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卻問曹大輝：“你能不能把她調到鄉(xiāng)教委？”
“呵，是不是急著上床，人家提啥你應啥？老弟呀老弟，我以為只有我曹大輝管不住自己，沒想到你也——”話頭說到這，關永強和曹大輝都想起了那件事，倆人又大笑起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曹大輝提成鄉(xiāng)長后，隔三岔五都要去市里瀟灑瀟灑。有一回被一個小姐賣了，小姐是派出所養(yǎng)的鷹。曹大輝進了派出所，不承認也不行了。最后派出所問他，是想拘留呢還是接受罰款。曹大輝手頭錢不夠，就打電話讓關永強給他送錢。關永強到了派出所，見曹大輝蓬頭垢面仿佛剛被人揍了一頓，他剛一張口：“大——”曹大輝卻急得沖他直眨巴眼。關永強的嗓子里急堵了一下，“大輝”就變成了“大——大哥”。原來曹大輝錄口供時報的是假名，官場多年，這些家伙都學會自我保護了。那件事之后，倆人的關系更深了一層。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關永強站起身，走過門口把門關上，聲音低了許多，“是我們局朱明生管不住自己的雞巴，在三小營駐隊時把這個馮愛琴那個了。”
“哪跟你有啥關系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你慢慢聽我說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朱明生答應把人家調到縣里教書，人家才讓他那個的。他朱明生那點斤兩，你還不知道？也是急著上床昏了頭，教育系統(tǒng)調個人費事呢，他哪有這個本事？”
“這個老朱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也是個專拱頭不顧尾的家伙！后來呢？”
“人家不依，到局里去找他好幾次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你想當雷鋒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給老朱解這個圍？”
“屁！朱明生不是在跟我爭局長嗎？確切消息，他通過市組織部一個戰(zhàn)友已經把縣長放倒了，這家伙把給他兒子結婚用的錢都取出來送了，他兒子的婚事從“五一”推到了“十一”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狗東西得意著呢，天天小酒灌著，還踢了通信員的蛋子。通信員說他當上了局長連我的蛋子都敢踢，你說，他朱明生敢不敢？”
“這個二百五，還真不敢說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你和老宋一派，跟他對立了這么多年，他要當了一把手，肯定要給你小鞋穿。”
“所以說，這個局長不能讓他當成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關永強說完就盯著曹大輝，曹大輝愣了片刻，突然一拍大腿，“懂了，我懂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日他個哥，咱讓老朱跌死了都不知道是誰下的絆子。這事你就交給我吧，這一畝三分地上的事沒有我擺不平的。”
這時辦公室主任推門進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曹書記，狗蛋湯放不放辣椒？”
“一半放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一半不放，不知道關局長不喜歡吃辣椒？”見辦公室主任要走，曹大輝叫住了他：“三小營村有個教師馮愛勤，她的情況你了解不了解？”
辦公室主任回答：“馮愛勤就是咱伙房馮老頭的三閨女呵，馮老頭干了一輩子臨時工才轉成了合同制，整天念叨不能忘記曹書記的大恩呢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曹大輝和關永強相視一笑，曹大輝沖辦公室主任吩咐：“弄高度全興，我和關局長得放開量喝一壺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日他個哥！”
九
組織部找朱明生談話，朱明生竊喜，心說這么快就有動靜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誰知找他的不是干部科，卻是紀檢科。朱明生蒙了，自己只圖一時痛快沒想到惹下了滔天大禍。朱明生鎮(zhèn)靜了一下，拒不承認和馮愛勤有那層關系。紀檢科的人態(tài)度很和善，跟他語重心長：“朱局長呵，你就不要再欺騙組織了，組織上找你談話，是出于治病救人的目的。你知道不知道，人家來上訪把證據都帶來了，說你要不承認可以拿到公安局做DNA。你還想把事情擴大不成？你要不要知道是啥證據呢？”
朱明生垂下頭，這幾樣證據足以追究他的刑事問題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原來馮愛勤完整地保存了留有朱明生精斑的床單和內褲，還有一件被拽斷了帶子的小背心，馮愛勤以此可以告他個強奸罪。那時他們最后一次，在馮愛勤的家里。其實當時馮愛勤半推半就，他一時性急拽斷了小背心，并非強迫。還有小明送來的一袋衛(wèi)生紙，那是馮愛勤來局里找他催問工作調動的事，他忍不住就在辦公室快樂了一回，小明給他打掃衛(wèi)生的時候就悄悄把那些用過的衛(wèi)生紙用塑料袋裝了起來，悄悄放進了關永強家里的冰箱里。朱明生傻了，他萬萬沒想到，和一個村姑的偷歡竟會斷送自己的前程，為此而買單，太不值得了。
組織上決定，朱明生暫時停止工作，深刻反省并寫出書面檢查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朱明生找到縣長，可憐巴巴地求縣長救他逃過這一劫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縣長也沒有過多地批評他，把他的牛皮袋和首飾盒子還給他，要他聽從組織決定，最后說：“再進步是不可能了，我給他們打一下招呼，爭取一個黨內處分，把你現(xiàn)有的職務保住吧。我也是力所能及了。”
朱明生栽了，從高高的云層中一頭栽了下來，就像一架被敵軍擊中的戰(zhàn)斗機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他喝得酩酊大醉，坐在文化局的大院里號啕大哭，鼻一把，淚一把的。大家見了，躲瘟疫一樣躲得遠遠的，沒有一個人理他。
關永強叫了幾個人，把他扶起來往屋里走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到了屋里，他一把拽住關永強的手：“關局長，我虧呀，你說說，現(xiàn)在哪個干部雞巴上沒有問題？他們找小姐，養(yǎng)二奶，睡下級，咋都沒事呢？你就說咱局的這個宋胖子——”
關永強從洗臉盆架上隨手拽下一條毛巾，捂住了朱明生的嘴，“朱局長，擦擦汗，醒醒酒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人一輩還能沒幾個坎，跌倒了再爬起來呀。”
朱明生一把將毛巾拽下來摔在地上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爬個屁，再有一年我就得被一刀砍下來！”
朱明生又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鼻一把淚一把號起來，關永強沖那幾個人招招手，一齊走了出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朱明生的哭號聲突然大起來，狼丟了崽一樣，怪 人的。
關永強心里不由一震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十
拿下朱明生，關永強一下子自信了不少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他非常欣賞自己的睿智和果敢，治服朱明生，竟在舉盞笑談之中。他知道，拿下一個朱明生，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出現(xiàn)。宣傳部兩個副部長，下面想進城的鄉(xiāng)長書記中間，不定誰在盯著這個位子。關永強清楚，往下的戰(zhàn)斗會更殘酷和激烈。他作好了一切準備，任何一個對手出現(xiàn)他都會迎頭痛擊，半輩子的鄉(xiāng)局級生活，已經讓關永強的心一點點硬起來。宋局長第一次找他談話他就想到了一個人，縣長書記夠不著，他把目標鎖定在這個人身上。
“近水樓臺先得月“，這話一點不假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付小燕在人大教文衛(wèi)工作委員會工作，接觸人大主任吳勝利的機會很多。吳勝利以前是縣長，很干板直正一個人，出差到市里省里，或下鄉(xiāng)回到縣里，很少下酒店七葷八素地搞，經常一碗燴面一瓶啤酒，人稱“燴面縣長”。在單位，吳勝利有一個邪脾氣，不喜歡花里胡哨的女下級，誰穿的鞋跟高了，衣裳露了，妝化得濃了，他都要管。付小燕天生麗質不愛施粉用脂，最喜歡素面朝天，衣服也從不出格。吳勝利很欣賞她，多次沖人夸獎：“睢人家小付，規(guī)規(guī)矩矩，大大方方的，這才像人大的干部！”
吳勝利待見付小燕，下鄉(xiāng)的時候經常點名讓付小燕隨行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付小燕就有了進一步接觸吳勝利的機會。有一回，他們下鄉(xiāng)帶回來一包野韭菜。下車的時候，付小燕把韭菜分成三份，吳勝利、司機和她一人一份。吳勝利一見韭菜很不耐煩地扔回來說他不要。付小燕說：“吳主任，這可是純粹的綠色食品，包餃子、蒸包子、炸菜角都中，味鮮著呢！”
吳勝利擺擺手，嘆一口氣：“老伴癱瘓以后，我就再沒吃過這些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家里不是有保姆嗎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是我一個遠門孫女，才十七歲，鍋碗上的功夫還不行，包一回餃子，搟出的片又大又厚，包出來的餃子一個個又蠢又呆，味也不是那個味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哦，要不這樣，我星期天去你家好好教教這個保姆，姑娘家天生的灶火命，學不了幾回就中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付小燕的提議讓吳勝利驚喜不已，“那敢情好，那敢情好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六十歲的人，還是縣人大主任，居然吃不上可口的飯菜，也真難為他了。
星期天付小燕就去了，手把手教保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一樣一樣給保姆示范，面和好后要餳一餳，這樣有筋骨；肉餡千萬不能用鉸肉機鉸，要用刀剁，這樣包出的餃子才有味；韭菜洗凈后要把水淋干，調餡的時候打一個雞蛋，餡就不散了……一鍋排小巧玲瓏的餃子包好后，吳勝利就迫不及待先給癱在床上的老伴兒下了一碗。下好后盛過去，老伴咬了一口就露出笑，然后像個餓急的小孩一樣狼吞虎咽起來。一碗餃子一會兒就見了底，老伴敲著碗說還要吃，把個吳勝利嚇得直嘖嘖：“老東西，你不要命了。”
付小燕和保姆在一邊忍不住笑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吳勝利扭頭對她倆說：“我這老伴上輩子是個餓死鬼，你睢瞧她饞的。”說著，忽然嘆一口氣，“她一輩最愛吃餃子和煎餅，還是那種燒麥秸火用地鍋攤出來的煎餅，可現(xiàn)在，去哪兒給她做??？”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下一個星期天，付小燕、關永強又來到了吳勝利家。后面還跟了兩個泥瓦工，用斗車拉了一車磚頭、水泥和大沙。吳勝利很驚訝，指著斗車問：“小付，你們這是干啥？”
“盤鍋臺呀，你家這么大的院子，盤一個鍋臺也不占地方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嬸子不是能吃上她喜愛的地鍋煎餅了？”
那一天，吳勝利的老伴噙著淚水說：“沒想到我快死的人了，還能吃上地鍋煎餅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吳勝利感動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吳勝利就把付小燕這一段情記下了，一直想找機會回報一下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一回，付小燕所在的教衛(wèi)文委員會要提拔一個副主任。吳勝利打算讓付小燕當這個副主任，誰知跟付小燕談話，付小燕卻說她還年輕，把機會讓給比她年紀大的人吧。吳勝利對付小燕不得不刮目相看，也越發(fā)待見她了。
因此，當付小燕為關永強的事找到吳勝利時，吳勝利想都沒想一口應了下來，“年輕人想進步是好事，我一定盡力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不過，人家聽不聽我老頭子的話就不好說了。”
付小燕多精的人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說：“吳主任您太謙虛了，誰不知道只要你認準的人想提拔，常委會上拍桌扔板凳也要辦成！”
付小燕這一夸，吳勝利一張核桃皮一樣布滿皺紋的臉舒展開來，“那可不是，建設局的范玉海就是我披著血布衫在常委會上爭成的，多了不敢說，每次換屆一二個人，我老頭子說的話還是管用的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吳勝利不把付小燕當外人，索性把自己的打算也說了：“這次換屆，我只保兩個人，一個是我的女婿，在環(huán)保局當副局長，按說資格不到，可我也是最后一屆了，不保他上去以后就沒機會了。另一個，就是你家關永強！”
付小燕一迭聲說著感謝話，她當然沒空手去，家里搜干刮凈湊了兩萬塊，用報紙包了，從包里掏出來放在吳勝利家的茶幾上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吳勝利見了，堅決不收，讓付小燕拿回去：“我要收了，常委會給你家小關說話就直不起腰桿來。我是從工作的角度為小關說話的。”
十一
換屆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縣里的考察組已經來過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考察組走后，宋局長知道自己任職的時間不長了，他得抓緊把自己想辦的事都辦了。前一段時間進了兩個人，現(xiàn)在又進了幾個，塞到二級機構去了。接著他和關永強商量，臨退前還要辦點實事，說穿了，就是提拔幾個人。宋局長要辦的這些事關永強沒一件贊成的，宋局長進滿了人他上任后還咋辦自己的關系戶，宋局長把人都提拔了，沒了崗位，他上任后總得提幾個親信啊。關永強可不傻，心里不滿卻一點沒有表示出來，對宋局長說：“您指到哪，我打到哪，全聽您的。”宋局長情緒很好，說自己沒有看錯人。
忽然有一天，宋局長氣急敗壞地找到他，要給他講一個“人走茶涼”的故事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關永強心里一驚，心里開始檢點哪一點得罪了老頭子。
宋局長打算提拔的幾個人中間，趙飛飛算一個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趙飛飛是財務科副科長，科長退休兩年了，一直由她主持工作。一個女同志，既要照顧家里的事，又要安排全局的財務事宜，卻樣樣做得出色。另外趙飛飛還很會來事，經常詢問宋局長的身體狀況，高血壓藥按時吃了沒有，睡眠足不足。她給宋局長說了一個治高血壓的偏方，用銀杏葉泡水喝，每年秋天還專門跑到上八里鄉(xiāng)的白云寺摘銀杏葉，然后蒸了又曬干裝成包送給宋局長。在宋局長看來，這是很難得的好同志。其實她的職務轉正問題也早該辦了，宋局長一直壓著未辦，自有一點原因。宋局長在宣傳部當副部長的時候，趙飛飛是縣劇團的一個小旦，經常找宋局長給她指導戲。宋局長到文化局當局長時，劇團已經散了，趙飛飛就被調到局里當了出納。后來又提拔她當了副科長。到副科長之后，宋局長沒再往上提她，讓她一直蹲在那里。宋局長的想法是，勢不可占盡，福不可享完，弄得過火了，說不定就出事了。朱明生那個王八蛋，天天在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呢。現(xiàn)在好了，一切都成熟了。朱明生蔫了，自己也要退了，提拔幾個人，還不是情理之中的事。
還沒找趙飛飛談話，趙飛飛卻主動找上門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這幾天找他談心的人還真不少，都是平時關系不錯的部下，多年的相處，感情也出來了，一齊替他不平，說宋局長這么棒的身體再干一屆準沒問題，上邊就是官本位搞什么一刀切！有的甚至還紅了眼圈，著實令宋局長感動。趙飛飛一進來，宋局長就知道她準是來安慰自己的，畢竟是自己一手提拔上來的得力干將。平時趙飛飛來辦公室，從進門到離開，總要替宋局長往杯里添幾次水，并不是宋局長喝水怎么快，是趙飛飛眼色快，宋局長剛喝兩口，她就加一次。
今天趙飛飛卻有些特別，坐下來半天不說話，宋局長一杯水喝剩下一半，她也沒給宋局長添一次水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而那樣子，卻分明有話要說。宋局長心想：杯了，到底是女同志，感情脆弱，一定是為自己的調離傷心，都走了神。宋局長繼爾又擔心：千萬不敢掉眼淚，讓別人見到，又該胡說了。于是他決定打破這種沉寂，制造輕松一點的氣氛。誰知他還沒開口，趙飛飛卻開了口：“宋局長我想求你一事？”他點點頭。趙飛飛說：“我有幾張報銷單，是我個人開支的，你簽了吧？”宋局長想了想，很爽快地給趙飛飛簽了字。趙飛飛臉露喜色，拿著簽好字的報銷單對宋局長說；“我走了。”說完就一聲不吭地走了。宋局長意外極了，半天回不過神來。停了好大會兒，他下意識地端起那半杯茶水，想潤一下喉嚨，卻發(fā)現(xiàn)水早已涼了。
于是宋局長就站起來把水杯摔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于是宋局長就給關永強講了這個故事。于是宋局長就命令關永強：“人沒走茶就涼了，我算看清這種人的靈魂了。開個黨委會研究一下，把她的財務科長擼了，調宣傳科去，到時候你找個理由提出來。”他要讓關永強唱這個紅臉。
在這個關口，關永強是不想得罪人的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趙飛飛前兩天還到他的辦公室放騷，把他的T恤衫上的一根線頭捏了去，站他身邊讓他簽字的時候，兩只碩乳好幾次有意無意地噌他的胳膊肘。弄得他心猿意馬，心說要擱朱明生那個家伙，早一躍而起把趙飛飛撲倒了。關永強心里笑，趙飛飛已經聞到什么味，開始向自己靠攏了。這個時候，自己出面把她擼下來，不是結下一個死敵嗎？可宋局長他更不敢得罪，宋局長向考察組推薦了自己，這個作用只占成功的*0%。但是，如果宋局長代表局黨委反對自己，那可就一棍子把自己打悶了。做糖不甜做醋酸，宋局長的作用很明顯擺在那里。于是，關永強也跟著宋局長氣憤起來：“這個趙飛飛，太不像話了。一定按你的指示，把她擼下來。”
幾天后，趙飛飛找到宋局長，眼睛紅紅的，說：“宋局長，我太幼稚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接著淚水撲撲嗒嗒掉了下來。宋局長見不得女人落淚，心就軟了。趙飛飛又說：“宋局長，您給我一個表現(xiàn)的機會吧。”說罷，還摳了一下他的手心，將一把鑰匙交給他，“晚上我家里沒人，他出差了，兒子住校。”宋局長的臉由微怒而喜笑顏開，胖乎乎地樂成了一堆。
關永強卻還記掛著那樁事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幾次來找宋局長，“什么時候開黨委會，研究趙飛飛的問題？”
宋局長說等等再說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關永強又來催問，宋局長大手一會，算了算了，做人還是寬厚一些好。
關永強偷偷樂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這件事之后，趙飛飛對關永強感恩戴德，急著要把自己獻了，關永強嚇了一跳，連連擺手，說：“我要拒絕你，你肯定該傷心，以為在我眼中你的魅力不夠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我實話告訴你，你的殺傷力很強，任何一個男人見了你都會浮想聯(lián)翩。只是在換屆這個關口，有多少眼睛盯著我，我要答應你，說不定我的仕途也就走到頭了。我還想等扶正之后，趕緊把你的職務問題解決了哩。
趙飛飛又是感謝又是興奮，說：“關局長，從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上刀山下火海，都跟定你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這女人發(fā)起癡來也很可愛的。
十二
付小燕帶回一個消息，宣傳部一個副部長盯上了這個職位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這個副部長從省里托來的關系，找的也是吳勝利。
關永強空前緊張起來，和付小燕思想著該怎么辦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靠票子說話吧，這年頭光憑感情投資到時候怕靠不住呵。倆人商量半天，又把上一次那兩萬塊錢從銀行取了出來。關永強在上八里鄉(xiāng)和文化局一直是副職，油水很薄，逢年過節(jié)文化館圖書館幾個二級機構多少打點一下，也不過一只豬后腿兩壺油什么的。他們的女兒在鄭州讀大學，老家還有父母需要照顧，因此手頭一直很緊張。家里搜干刮凈才湊了這個數(shù)。關永強問這個數(shù)少不少？付小燕想了想回答：不是少不少的問題，是他收不收的問題？
付小燕是在吳勝利的辦公室給他的，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另外，辦公室不可能長時間談話，付小燕想借機脫身，別給上次一樣又給窩回來。當年浪漫入骨的付小燕幾經歷練，早已從愛情的天堂回歸，成了一個擺弄人情世故的行家俚手。付小燕從包里取出來輕輕擱在吳勝利的老板桌上，吳勝利打量著兩只鼓鼓囊囊的信封，問是啥東西。
付小燕有點臉紅，還有點口吃，“關永強的一點心意，請吳主任收下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說完抽身就走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吳勝利一下子明白了，他敏捷地跳起來抓起那兩只信封。付小燕已經拉開門了又被吳勝利拽了回來，“嘭”的一下，吳勝利又把門關上了。“小付，你怎么可以這樣？快拿走！”說著，就把兩只信封往付小燕胸前的包里塞。
付小燕緊緊護著包口，不讓吳勝利塞進去，她急得面紅耳赤，“吳主任，一點心意，你收下吧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要不我回去跟永強沒法交待。”
吳勝利堅決不收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倆人推搡著，吳勝利一雙大手就走了空，實實在在捺在了付小燕的胸上。正是夏秋之際，付小燕穿了一件低領女式T恤，該鼓的地方自然鼓了出來。別看付小燕四十多歲的人，乳房卻一直很瓷實，保持著良好的彈性。她兩只乳房好像兩只受驚的兔子一樣，猛顫了一下。吳勝利的手趕緊抽了回去，倆人都怔在那里。
吳勝利雖然六十多歲的人，當過兵體格壯，加上保養(yǎng)得好，看上去不過五十歲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老伴癱瘓多年，他一直沒有過過性生活，幾乎將那事忘了。吳勝利直勾勾地盯著付小燕，那眼睛像著了火一樣。付小燕身材適中，皮膚光滑，頭發(fā)染得半紅半黃，像個小姑娘一樣羞答答地站在那里。她的乳房突出，她的屁股微翹，她的大腿緊繃繃的，周身洋溢著一個成熟女人的魅力。吳勝利的牙齒咬得咯咯響，他聽見了自己沉重的呼吸聲，日他個哥，真想把她放倒啊。
最終，吳勝利還是戰(zhàn)勝了自己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趁付小燕慌亂的時候，他又成功地把那只信封塞進了付小燕的包里。
付小燕兩腮通紅，跌跌撞撞跑了出去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幾天后，吳勝利值夜班，付小燕也值夜班，正是防訊時期，縣里一直高度警惕著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下午臨下班時，付小燕走進吳勝利辦公室，把一張紙條留下來，什么話也不說就走了。吳勝利拿起紙條一看，上面一行字，“晚上十點我在值班室等你，不開燈”。吳勝利眼睛里回味著付小燕剛剛離去時圓鼓鼓的屁股，騰一下被點著了。“日他個哥，這是老天叫我犯錯誤呵。日他個哥，顧不得了……”他像只困獸一樣在辦公室里來回轉圈，喃喃自語。
晚上十點鐘，吳勝利來到了值班室門口，里面黑乎乎的，一點動靜也沒有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吳勝利猶豫了，想退卻了。這時，門呼一下子開了，一雙小手伸了出來，一下子將他拽了進去。接著門被反鎖上了。黑暗中，吳勝利摸到了一個光光的身子，從上到下竟什么也沒穿。吳勝利知道自己完了，徹底完了，他向自己的本能投降了。吳勝利抱起了那個光光的身子，光光的身子立即呻吟起來。吳勝利被一個女人的體香牽引著進入了小巷的深處，他一時間不能自已，像頭老牛一樣哞哞悶吼起來。
完事之后打開燈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這個女人竟然不是付小燕！吳勝利如墜霧里，不免有點吃驚：“你是誰？付小燕哪里去了？”
女人沖他嫵媚一笑，一邊穿衣裳一邊告訴他：“我是文化局的趙飛飛，燕姐的好朋友，燕姐的功夫不行，我替她來侍候你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要不要我告訴你手機號，以后隨叫隨到，為領導服務，是我的榮幸。”
吳勝利有些發(fā)傻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趙飛飛說完像個小女孩一樣仰起臉，又問：“怎么樣？滋味不錯吧。”吳勝利點點頭又搖搖頭，趙飛飛撲哧一下笑了，“要不要再來一回？”
吳勝利擺擺手，心里直騰騰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兩人說著話，趙飛飛雙手背到后面，胸罩扣了幾次沒扣上，她抬腿照吳勝利屁股踢了一腳，招呼他：“哎，一點眼色都沒有，來幫我扣上。”弄得吳勝利哭笑不得，想緊臉也緊不成了。
不久后，付小燕從吳勝利家的保姆嘴里得知，宣傳部那個副部長又去吳勝利家，被吳勝利拒之門外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十三
付小燕松了口氣，心說可以吃一顆定心丸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關永強心里卻很不踏實，他總覺得事情不會這么簡單。果然，就在常委會快要召開的前夕，突然殺出一匹黑馬，據說是下邊一個鄉(xiāng)的黨委書記，又盯上了這個位子。
據說，吳勝利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開始吃禮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所有的消息都不是空穴來風，所有的據說都使關永強心驚肉跳，血壓直線上升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關永強讓付小燕去打探打探，這座朝自己壓過來的大山是哪方神仙搬來的。
付小燕去吳勝利辦公室，吳勝利卻故意回避她，一個電話居然打了半個小時，一直到有人進來才放下電話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晚上去他家，保姆支支吾吾，說吳主任不在家。付小燕往屋里瞅，剛才客廳的燈光還亮著，這會兒卻關了，漆黑一團。她知道，吳勝利心里有鬼了。
關永強一聽，空前緊張起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他和付小燕商量，“咱也準備用票子砸他吧！什么干板直正不收禮，裝的！沒有貓不吃腥的！”
付小燕認為吳勝利這樣做一定事出有因，她也不好多分辨什么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最后她同意關永強的意見，問：“送多少？”
“人家送五萬，咱得壓住他，六萬吧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關永強狠狠心說。
“好吧，我去找俺兄弟借二萬，加上咱原來的二萬就四萬，剩下的二萬你想辦法吧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關永強找了兩個朋友，這兩個朋友平時見了面總愛問：“有事沒有？有事你可張嘴呵！”特別是喝了酒，嘭嘭嘭把胸脯拍得山響：“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關永強提出借錢，一人一萬，倆人一下子愣了，先是說手頭不現(xiàn)成，緩兩天再說，等了兩天再找他們，卻一個個沒了影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后來連手機也不接了，再打竟關了機。關永強冷笑，他聽人說過，這年頭要想跟一個人斷交就找他借錢，保準管用。這話一點不假。
如果兩萬塊錢把關永強難倒，那這大半輩子還不是白混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他只是不想太聲張罷了。這時候借錢誰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呀。
湊齊錢，付小燕找了一個機會在吳勝利家里逮住了他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付小燕攤開報紙，六捆硬扎扎的鈔票赫然入目。吳勝利羞愧滿面，“唉，我這一世清名保不住了……”原來他的孫子在新加坡讀中學，一年就得1*萬塊學費生活費，兒子兒媳來逼他要錢，說沒有錢給房產證也中，去搞個抵押貸款。孫子也從新加坡給他打來電話，說爺爺我去飯館洗碗被扎爛了手都化濃感染了……一狠心，吳勝利才決定利用這次換屆搞一點收入，他要用自己的晚節(jié)來換取孫子在新加坡的舒坦。吳勝利搖搖頭嘆口氣，“小付啊，我已經答應人家了，一個閨女咋好許兩個波家？”
付小燕何等伶俐的人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話就放在嘴邊：“吳主任，買東西還有個先來后到呢，你可是先答應俺家永強的啊，是不是？”
吳勝利一怔，點點頭：是呀，是呀，自己已經答應了人家付小燕，只是當初沒收人家的禮罷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吳勝利不好再說什么，就對付小燕說：“好吧，我把那一家回絕算了。”
誰知競爭者聽說后，又加了五萬，整整十萬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吳勝利不好再回絕了，孫子在新加坡留學的費用缺口大著呢，他不想讓孫子再去洗盤子。
這簡直成了拍賣會，競爭者跟關永強玩開了游戲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關永強和付小燕傻了，加碼也得有資本呀，他能是人家鄉(xiāng)黨委書記的對手嗎？兩人一時陷入了困境。
這一天，關永強從外邊領來一個中年人，中年人手里拎一只密碼箱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中年人一進門就四處打量起來，客廳、臥室、陽臺、衛(wèi)生間，好像到了自己家一樣。付小燕很生氣，她還沒有見過這么不懂禮貌的客人呢。這時，中年人曲起指頭敲了敲臥室的門，一副財大氣粗的口氣，“肯定是刨花板，我還要重新裝修，一律用實木板。”接著又踢了踢地板磚，“掘了鋪木地板，現(xiàn)在誰還用這個？”
付小燕一下子明白了中年人的來意，他吃驚地看著關永強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關永強說你聽我解釋，把她拉進了臥室。等中年人打開密碼箱，關永強一摞一摞數(shù)錢的時候，臥室里傳來了付小燕抽抽泣泣的哭聲。付小燕的哭聲很悶，她是個要強的女人，一定是嫌敗興，用被子捂住了頭。關永強心里七上八下的，嘴上卻光明一片，來安慰付小燕。說不要緊，不就是一個單元房嘛，等他做了局長，就把文化館那片空地開發(fā)了，蓋商品樓，到時候想住幾樓住幾樓。
付小燕又給吳勝利送去六萬，加上上次的，十二萬，總算壓住了那個鄉(xiāng)黨委書記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面對那一摞摞鈔票，吳勝利的情緒突然急躁起來，像一只困獸一樣在客廳轉著圈。他突然啪啪打了自己兩個耳光，一下子老淚縱橫：“我也是沒法啊——”孫子一次次給他打電話，威脅他再不寄錢就準備去新加坡的大街上做乞丐。
吳勝利最后表了態(tài)，那一家給他加一百萬他也不會變卦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要不，他就真不是個人啦。
付小燕和關永強總算吃了一顆定心丸，開始張羅著租房搬家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中年人只給了他們一個星期的期限，房子還沒顧上去租哩。
搬過家，關永強剛喘了一口氣，一個消息又讓他不安起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那個競爭者在吳勝利跟前碰壁后改變了進攻方向，轉向了縣長，出手就是20萬。還從鄉(xiāng)里拉來一汽車狗蛋狗鞭，給組織部和辦公室的人挨門挨戶送到家，四處聯(lián)絡感情。
關永強坐不住了，他決定找這個競爭者談一談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與其兩敗俱傷，不如一方提前退出來。真不行，自己就放棄了，關永強已經做好了撤退的思想準備。
十四
電話里，關永強一腔怒氣：“猶抱琵琶半遮面，你該出來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曹大輝像只青蛙一樣呱呱笑個不停，“出來怕你扁我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公平競爭，我扁你干啥？見個面，咱倆好好談談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中，你指地點吧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華云酒樓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一言為定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關永強趕到華云酒樓時，曹大輝已經戴著墨鏡像地下黨接頭似的等在門口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關永強環(huán)顧一下，問：“哦，單槍匹馬，不怕我暗算你？”
“就是鴻門宴，我也要闖一闖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為了說話方便沒讓司機來，我騎你嫂子的摩托來的——”說著，曹大輝拍了一下他騎來的摩托，是一輛溢光流彩的女式踏板車。
倆人抱著肩往里面走，關永強第一次感到曹大輝的手那么潮濕有力，自己的肩頭仿佛踏上了一只馬蹄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他心里嘆一口氣，自己哪是曹大輝的對手啊，人家是一方諸侯，腰包早瓷實了。關永強撤退的主意已經拿定了。進了雅間，曹大輝從包里取出兩瓶“劍南春”，“今天不醉不歸。”
關永強笑笑，很遺憾的樣子，“唉，沒有狗蛋狗鞭，茅臺喝起來都不香啊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曹大輝一怔，馬上又呱呱笑起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他一邊吩咐服務員先上兩個涼菜墊著，一邊擰開蓋往茶碗里咕嘟咕嘟倒酒。關永強擎起酒碗，逼視著曹大輝，“那么多局委，為啥非要跟我一個槽里搶食？”
“好的局委輪不上咱，爛的不想去，我是宣傳部下去的，到文化局來，天經地義呵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這是高人指點我的。”曹大輝吱一口，酒下了一半，他巴達巴達嘴，接著往下說，“再說，咱倆這關系，誰當一把手還不一樣？讓你當，我心甘情愿給你當副手。老弟，你該清楚，我不跟你競爭，照樣有人跟你爭呵，這叫肉爛爛在一個鍋里。懂不懂？”
“哼，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你知道不知道，為了活動，我把房子都賣了。要不是你的狗蛋狗鞭冒出來，我還一直蒙在鼓里，再爭下去，說不定我就得賣老婆了。”
“該罰，該罰，我喝了——”曹大輝以酒作掩飾，打著哈哈，“老弟，不就是十萬八萬塊錢嘛，當不成局長我給你補，中不中呵？”關永強心里不舒服，又問：“你就不怕我把那事給你翻出來，雞巴上的事組織上可不會放過你的！”“你以為我恁傻，留著小辮叫人抓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告訴你吧，我早托人去派出所把筆錄銷毀了。當時罰款也沒收據，誰敢說我那個了？” 關永強聽了心里不由嘆一口氣，人家啥都想到了，是志在必得啊。
倆人都夾著氣，酒下得很快，一瓶很快就見底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開第二瓶的時候，關永強出來解手。走到大廳，通過玻璃窗他一眼就看見了曹大輝騎來的摩托，轉身的時候，一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他不由渾身打了一個激靈。他先去了衛(wèi)生間，一邊解手身子還一邊抖著。關永強原來打算退出了，現(xiàn)在突然改變了主意。“老子把房子都賣了！老子把房子都賣了！”他的眼睛瞬間變得血紅，他對著鏡子洗手的時候，手一個勁地抖。他低下頭，在自己右手上狠狠咬了一口，兩只手才一起停止了顫抖。他知道自己進入了一場殺戮之中，再想收手已是不可能了。
從衛(wèi)生間出來他走出了酒店，他抽出一支煙，對火的時候煙卻掉了下來，落在了那輛摩托車后面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關永強蹲下身拾煙，手卻握住了摩托車的剎車片，三下五除二，他很快就把螺絲松到了最大限度。也就是說，那輛摩托車從他站起身開始，已經是零剎車了。
關永強回到雅間，臉通紅通紅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曹大輝瞥他一眼，問：“瞧你臉紅得猴屁股一樣，這點酒就頂不住了，上次在占城，咱一人吹了一瓶高度全興。”他舉起剛開口的那瓶“劍南春”，“敢喝不敢喝了，不敢喝你就投降。”
“狗才不敢喝哩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關永強把空酒碗往曹大輝跟前一擱，“倒酒！”
倆人較上了勁，誰也不肯說軟話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等第二瓶酒見底，倆人的醉態(tài)就出來了。相互攙扶著往外走，曹大輝問：“誰結賬？”
“當然是你！一把手，你有簽字權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曹大輝嘿嘿笑，就把賬結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人家找他零錢，他擺擺手，不要了。出了酒店門，關永強問：“你行不行呵？要不行就打的走，把摩托車先放他們這兒。”
“屁話！這點酒能把我放倒，別忘了我可是在鄉(xiāng)里鍛煉出來的，當了鄉(xiāng)鎮(zhèn)長，一斤七八兩，知道不知道？”曹大輝的酒量確實可以，目前為止腳步都沒有打彎，他把鑰匙插進去，一下就打著了火，摩托車往前拱了拱，又停下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他扭頭問關永強，“你咋走，我帶你走？”
關永強擺擺手，“不一個方向，你先走吧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我打的。”
“那我可先走一步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曹大輝稍一加油，摩托就串了出去。他是個急性子，起步后不停地轟油門，摩托車像一只離弦的箭一樣朝著前方沖去，一眨眼就不見了影子。
關永強霎時出了一身冷汗，渾身都濕透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十五
關永強提了一堆營養(yǎng)品來到縣醫(yī)院住院部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曹大輝的媳婦見了，趕緊迎上來，“關局長你又來了，老曹住院這幾天，你天天來，讓我說啥好呢？”
關永強擺擺手，“自己人，別見外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說著走向病床上的曹大輝。曹大輝的媳婦放下關永強提的東西，嘆一口氣：“老曹以前在鄉(xiāng)里害個感冒，鄉(xiāng)里和村里的干部就成群結隊來看他，還往家里丟紅包，說是讓他買營養(yǎng)品。這回出這么大的事，鄉(xiāng)里只來了一回，代表組織的……”
說著，她抹開了淚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關永強一邊勸她，一邊掀開了蓋在曹大輝臉上的紗布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曹大輝像個孩子似的沖他笑著，一臉無邪。關永強輕輕嘆一口氣。
曹大輝成了植物人，回到了他的童年時光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關于換屆的常委會終于如期召開，是在一個晚上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組織部長匯報了考察情況提出了干部的初步配置方案，接著就一個單位一個單位地確定新班子。很多鄉(xiāng)局級干部都開著手機，翹首以盼。常委們出來解手的空隙就把消息傳了過來，誰誰誰去物價局，誰誰誰去交通局……消息像長了翅膀，在這個縣城的上空飛來飛去，有人歡喜，有人喪氣。
說到環(huán)保局時，書記提了一個局長候選人，縣長也提了一個，這時吳勝利站了出來，他提了自己的女婿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組織部長馬上提出了異議，說吳勝利的女婿擔任干部時間太短，說足了才一屆，也沒有突出的政績。吳勝利火了，脫了外衣摔在沙發(fā)上，點著組織部長的鼻子罵：“我當縣長的時候你還是辦公室一個小干事，提你當副秘書長，多少人反對，說你乳臭未干，要不是老子保你，你能有今天！”
組織部長還想說什么，書記和縣長攔住了他，書記勸吳勝利消消氣，然后對大家說：“吳主任干了一輩子，做了一輩子貢獻，也快到限了，想在子女中培養(yǎng)一個接班人，繼續(xù)為黨的事業(yè)做貢獻，我們應該理解他，支持他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我同意吳主任的提議——”
書記一表態(tài)，其他人都不好說什么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負責做記錄的市委秘書長刷刷刷記下了這個決議。
常委會開到一半，吳勝利出來小解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吳勝利情緒非常激動，他知道自己上半場勝了一個球，下半場還得勝一個球。下半場那個球就是給關永強勝的。吳勝利抖落完系上腰帶，調整了一下情緒往回返。出廁所的時候他忽然一陣口干，心慌得要命，支撐著走到會議室門口，突然倒了下去。通訊員聽見動靜跑出來，一干人馬上亂了起來。
等120趕到時，吳勝利已經僵硬了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醫(yī)生翻翻眼聽聽心跳，初步診斷為心肌梗塞。
常委會暫停召開，但吳勝利的那個提議卻已經生效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尾聲
吳勝利這一去，關永強的賣房款就打了水漂！在這個小縣，打個噴嚏都能惹來一場關于春雨的話題，何況這么大的事！嘲笑鋪天蓋地而來，仿佛海嘯一樣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關永強天天在租住的小屋喝悶酒，付小燕很賢淑，一句埋怨的話沒有還天天給他溫酒做菜，想方設法安慰他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這天，正做菜的付小燕突然發(fā)開了癔怔，炒鍋燒紅了滋滋響著也不放油，摟著個鏟子嘿嘿笑，一邊笑一邊嘟噥：“房呢，房呢，咱連個窩都沒有了？”關永強扔了酒杯，上前奪她的鏟子，她死不松手，說這是她那三室一廳的鑰匙，誰跟她要她就跟誰拼命。說著還當真在關永強頭上狠狠敲了一下。
關永強雙眼含淚，長長嘆一口氣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
誰知縣委的任免文件下發(fā)后一個月，各局委鄉(xiāng)鎮(zhèn)辦公室又收到一份任免文件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文件上任命關永強為文化局局長，剛剛任命的那個局長另行安排。不少熟悉關永強處境的人都說，澆水總算看見花了，這下付小燕的瘋病該好了。
剛任命一個月的文化局局長摟著這份文件正在辦公室發(fā)呆，心說咋會這樣呢，咋會這樣呢？這時關永強一身筆挺的西裝進來了，徑直走到新局長跟前，請他讓位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新局長好不氣惱，決定去組織部探個究竟。關永強命令跟進來的通信員小明，馬上召開機關全體會，他要布置下一步的工作。各科室人員進屋時，發(fā)現(xiàn)關永強兩眼放光，精神百倍，心說當了正職就是不一樣，煥然一新啊。
關永強發(fā)表了近一個小時的就職演講，然后開始一二三四布置全局的工作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趙飛飛也格外精神，扭著屁股，不停地給關永強杯里續(xù)水。科長們頻頻點頭，心里夸局長思路清晰，有魄力，比宋胖子水平高。關永強看見朱明生坐在一個角落里，就大聲招呼他：“老朱，我們要團結，不要搞分裂！只有團結起來才能把局里的各項工作搞好，再上一個新臺階。是不是，老朱？”結果弄得朱明生支支吾吾，臉上白一陣紅一陣。會議進行到一多半，門咣一聲開了。剛剛離去的那個局長又回來了，后面跟著組織部的人，再后面是縣醫(yī)院神經內科的大夫。一干人直奔關永強，架起他就走。
這件事在縣城傳得沸沸揚揚，一時成了街頭巷尾的中心話題不銹鋼扣邊字開槽為啥要鏡像。為了減少負面影響，縣委決定全額報銷關永強一家的醫(yī)療費，把兩口子吉印通送進了市精神病醫(yī)院，力求盡快讓他們恢復正常。要不，下一次關永強指不定敢發(fā)一份文件把縣長也換了。